专家江蓝生论汉字繁简 令人惊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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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专家江蓝生论汉字繁简●令人惊忧

　　刘丰杰


　　说著名语言学家江蓝生先生，论汉字繁简令人吃惊和担忧，是緣于：


　　2013年07月22日，人民网以《专家激辩简繁体字：现在废除简化字不得人心》为题，报導了著名语言学家、中国社科院原副院长、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（曽主持修订《现代汉语词典》第六版）江蓝生先生，与全国政协委员、天津市侨联副主席潘庆林先生做客人民网强国论坛，以“汉字繁简之争”在线交流的消息。


　　其间，江先生所说，虽较从前的某些专家客观了许多，但仍令人难以苟同。江先生说“如果有不同意见欢迎你们提出”，故笔者才以行外无知不自量力妄与商榷并请教。

　　因妄自以为，这些问题，都是之前诸多呼吁恢复正体字的朋友文章及愚下拙文早已辩明的，故专家有如此之说令人吃惊：


　　江先生说：【没有人认为隶书楷书替代了甲骨金文和大小篆就破坏了传统文化，同样也不能说简化字破坏了传统文化。……这些简化字源自我国历朝历代，绝大多数有约定俗成的历史基础，是中华文化土生土长的东西，不应该被排斥在中华汉字体系之外。】


　　秦汉晋“隶书楷书替代了甲骨金文和大小篆”，是汉字由少到多、由简到繁、由粗陋到精緻、由通假混淆到丰涵专义、由曲划不便向直划方便的最終完善定案的發展過程。这是汉字向书写★便化的发展，并不是笔划的★简化。之后1300餘年，直至1956年推行简化字前都稳定不变，这证明了它的科学牲与合理性。否则历经十几个朝代，“约定俗成”的简化字为什么不被採纳入内呢？江先生说它“不应该被排斥在中华汉字体系之外”，是老祖宗和历代诸多明君大儒都比我们傻吗？


　　而推行简化字却是以大幅震荡、侵害这个历史贯一的、稳定的文字系统为代价进行的，两者怎能相提并论呢？拙文《簡化字才是復古和倒退，才是“清朝的大辮子”》，妄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历史性进化和进步；另文《恢復繁體字利弊辯議》等多篇陋文也议及这例数不尽的侵害，怕都是很难否定的事实，怎么不可以说它“破坏了传统文化”呢？。



　　江先生说：【从殷商时代的甲骨文、金文算起，汉字有三四前（千）年的历史，……。汉字形体的发展变化有简化，也有繁化，但主导趋势是简化】。又说【汉字简化工作总的是顺应了汉字发展的趋势，从简的趋势】。


　　“主导趋势是简化”這个源自钱玄同先生的觀点，拙文《恢復繁體字利弊辯議．四、最流行的謬論：“漢字幾千年不斷在簡化”》已妄有驳议，不再重述。这简化的“主导趋势”若“从甲骨文、金文算起”，历经“三四前（千）年”，怕汉字早就简得形枯义陋了。


　　若自秦汉晋的隶楷定型算起，到民国历經十几个朝代，至1956年推行简化字之前約1300多年间，除通假现象外，由于怕搅乱正体字系统，民间俗字（即所称的“历史上的简化字”），一直拒被官方纳入正规字系。国民党虽曾想推行简化字，也被戴季陶等人谏止～这哪里能看到简化的“主导趋势”呢？

　　即使在推行简化字后的五六十年间，也只有一次“二简字”还被迫废止了。继而便只有几次少量“调整”恢复“繁体字”……。 这次江先生又说【将要发布的《通用规范汉字表》，也会恢复几个少数繁体字和一些人名用的异体字。】那么，江先生说的“主导趋势”“从简的趋势”还能从哪里去找呢？


　　江先生说：【近代以来，一些先进的知识分子们痛感，汉字如果不改变，将会严重影响国民教育。国民教育上不去，国民素质提高不了，国家就不可能强大，所以……五五（四）运动提倡“汉字革命”，国学大师钱玄同、黎锦熙是积极的推动者。】


　　简化字有利于“国民教育”和“国民素质提高”吗？這个，从现狀看，再和港澳台比，每个中国人都很清楚，无需再妄言。是简化字使国家“强大”了吗，怕简化字有灵也不敢妄受。


　　看看鲁迅先生说的“汉字不灭，中国必亡”； 陈独秀说汉字是“腐毒思想之巢窟”；瞿秋白骂 “汉字真正是世界上最龌龊最恶劣最混蛋的中世纪茅坑”；……，就知道这些“先进的知识分子”是何等偏激无度。再看看黎锦熙先生在1954年4月28日的《光明日报》上，主张实行拼音化消灭汉字，并主张把屈原的《离骚》头四句，“帝高阳之苗裔兮，朕皇考曰伯庸。摄提贞于孟陬兮，惟庚寅我以降。”“直译为”：“高阳皇帝的后代呀，我的爸爸名叫伯庸。虎儿年碰上虎儿月呀，又正是虎儿日我就降生。”就明白这些“先进的知识分子”热倡的简化字，会不会有利于“国民教育”和“国民素质提高”了。



　　江先生说：【使用简化字之后……，在上世纪50、60年代，在人民群众当中掀起了扫盲、学文化的热潮，解放前我们国家有85%的文盲率迅速降低】。


　　拙文《恢復繁體字利弊辯議．一、說簡化字利於掃盲――毫無根據》的妄言可看原文，且不赘述。只说数百近千的简化字比许多被简化的“繁体字”笔划多得多，何以前者易学易记后者反而难学难记呢？！若照江先生之说，台、港、澳同期的文盲率应该比大陆高，但事实怕非如此。


　　江先生说：【简化字提高了书写的效率，2200多个简化字平均的笔划是10.3笔，比相应的反平均减少了5.8笔。比方说毕业典礼繁体字是48划，简体字是24；像国庆献礼繁体字是60划，简体字是32划；台湾繁体字是39划，简体字是17划，尤其是给广大的工（人）农民学文化创造了很便利的条件。】

　　笔者虽曾用二三十篇陋文妄而议论简化字的弊害，甚至说得似乎一无是处，唯独这节省笔划，笔者及任何人都无法否定，这也是简化字唯一能“得民心”的地方。


　　但是，像江先生这样，只在繁简之间甚至只用个别字去统计节省笔划，相当于用真话以偏概全。因为“2200多个简化字”，有不少很少会用到。我们更不可能纯用简化字去写文章；世界上也找不到任何一篇纯用简化字写成的文章；甚至从书刊报纸上找不出由十个简化字组成的一句话。可见，只用局部和个别数据作证明的方式，很容易对民众形成“简化字给人们的使用带来◆极大的方便”的误导。


　　拙文《經典〈千字文〉等驗證漢字千古奇冤》，用25篇古今诗文做笔划统计，其中简化字出现频率最高的《千字文》，全文每字也只平均节省1．8划。也就是说，因為簡化字只佔常用字的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，如果不用简化字，一篇1000字的文章中，平均每字只不过多写不到两划而已。在简化字占比例更低的文件里，节省笔划还会更低。这就是江先生说的“简化字给人们的使用带来◆极大的方便”了！

　　这里不由要问：如果没有简化字，我们日常平均每字多写不到两划，就会影响“国民教育”和“国民素质提高”，甚至影响到国家“强大”吗？


　　人所共知，计算机出现以后，除教师和学生等极少数人不得不严谨书写外，绝大部分人日常书写都可以行草率意，并不差这一笔一划。现今社会主流已是用打字输入，即使用汉王笔之类的手写板输入，也无须一笔一划写那么清楚，有个大形儿便可正确显示。在这种情况下，简化字省笔划的优点已近乎消蚀殆尽，并没有太大的社会意义。


　　网络争议中，除省笔划之外，“挺简”的朋友，一被问到简化字还有什么其它优点便啞口无言。如果连唯一这么点优点也折折扣扣、似是似非（而且许多呼吁“恢復繁体字”的朋友及笔者，都只是限指印刷领域，同时主张把简化字这点儿优点仍保留在日常书写中），那又何谈“废除简化字不得人心”呢？


　　江先生说：【联合国把简化字作为中文的规范字体，成为国际标准。新加坡、马来西亚、泰国政府规定华人社会使用简化汉字。简化字已经走向世界，……。】

　　我相信，如果政府下决心恢復“繁体字”，它会即刻被联合国“作为中文的规范字体，成为国际标准。……走向世界”，比当年简化字实现这一点会早15年。


　　●笔者谓江先生之言令人担忧则因于下述：


　　欣慰的是，江先生说到了【少数简化字不够科学，……造成一个简化字对应多个繁体字，给使用和繁简转换带来不便，也降低了港澳台同胞对简化字的认可度】。


　　由此江先生说：【我建议：……高中一年级语文课可增加演讲繁体字与简化字关系的课程，使学生能认识繁体字，并掌握繁简对应关系，这并不困难，一学期足已，我们的青少年花了大量的时间，有的还要学习第二外语，我们为什么不能抽出很少的时间了解自己的文字呢？如果补上这一课，对学习和继承传统文化大有益处。】


　　不能不令人叹气！中国人要用“学习第二外语”的精神学習自已的民族文字，堪谓亘古世界奇闻！！难道这就“得人心”了？难道不该羡慕港澳台的人民和小朋友们不必如此吗～如果没有推行简化字，我们何必还要专下功夫去“掌握繁简对应关系”？！早知如此，何必当初？


　　简化汉字利未得多少，却增加了字数、书写混淆、打乱字规、伤害美感、侵涵害义、枉增训诂麻烦、电脑繁简转换混乱、伤害文字文化传承的历史贯一性……，带來如此多的麻烦，反倒是“废除简化字不得人心”吗？


　　与其如此，为什么不可以从小学课本开始，就设入部分正体字的課文呢？这对老师和学生都是“再教育”，都有好处。此外，全社会的问题就不该重视了吗，为什么不可以在报刊中设入一部分正体字文章呢？也可以让作家们自主选择以简体还是正体出版自己的著作嘛。这样，江先生说的“如果征求群众意见，我估计恢复繁体字的倡议不会通过”和“废除简化字不得人心”，不是可以验证一下吗？

　　我確信，“如果征求群众意见”，“恢复繁体字的倡议”肯定“不会通过”，所以我才写了《漢字繁簡取捨 別誤看民意支持率》。可以设想，如果说把国有资产平均分给全国老百姓，或者说把电话号码一律“简化”为兩位数，90％以上都会同意……。因为多数人可能未必明白这种“福利”和“简化”的害处在哪里。



　　江先生对“少数简化字不够科学”提出的解决办法是“调整”：【比方说1986年重新公布《简化字总表》的时候，就调整了5个字，(覆盖/复 瞭望/了)。据我所知，将要发布的《通用规范汉字表》，也会恢复几个少数繁体字和一些人名用的异体字。我认为简化字确有调整的余地，但调整要适度，要保持文字的相对稳定性。】


　　●正是此言令人担忧！！

　　加之不久前要改动44个汉字遭公众反对，1300多年间原本稳定不变的汉字系統，这几十年裡不知已被“调整”过多少回了，现在又要“恢复几个少数繁体字……异体字”！


　　可曾想过，哪怕改动一个汉字的一点一划，都意味着汉字系統的整體性动变，意味着所有相关辞书、字典、課本……等重新訂正印刷（只江先生主持修订的《现代汉语词典》就己修订过6次，《新华字典》又改过多少版呢？！）、这意味着牵动全中国乃至联合国，这要用多少纸张，要伐多少棵树，于低炭环保何益，要强迫多少人去买、去改变记忆（这种折腾只有出版社高兴），后人又要增加多少训诂求证，还何谈江先生说的“要保持文字的相对稳定性”呢？！


　　要給简化字“治病，做手术，最好是一次彻底根除。“简化字确有调整的余地”究竟有多少，最好一次性搞清楚。如果像“马路拉锁”或做手术刚缝上又拆线反复多少次，人力人心都已很难承受。如果没有决心彻底根治简化字的“病”，我看不如“听任其错”“凑合着”别再动了，汉字已经折腾不起了！什么時候専家們不再老给汉字做手术了，那才是百姓之福，国家之福，中华民族文化之福！


　　江先生还说【国家语委可组织专家对现行简化汉字半个世纪的实践进行总结梳理，对其中明显不合理、不理想的可做适当调整，调整变动会带来使用中的不便，但数量不大，长痛不如短痛，半个世纪对于中国民族的千秋万代来说毕竟是短暂的一瞬。】

　　这段话让人感到一絲鼓舞，期望专家们能把好事办好办彻底。“长痛不如短痛”，感觉到了专家们的决心和魄力，但这“数量不大”却让人担心又是修修补补、没完没了……！



　　笔者虽不久前已狂称“反對恢復正體字，已幾乎拿不出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”。但我在1997年上书国家语委，呼吁以“印繁写简”方式恢復“繁体字”时便明白，不知天高地厚地僭言不会有多大用处，更从未敢想这个问题会从根本上解决，但仍想白说也说说！故此，还是妄把拙文《簡化字糾弊可有兩條思路》的一段摘在这里～只是说说，不敢有“供参考”之意：


　　●愚妄以為，簡化字糾弊可有兩條思路：

　　一、笔者期望以原正體字系統作基礎，簡化其中极小部分確需簡化之常用字（非常用字盡量不簡化，妄估至多100字左右），以最终確立一個與漢字史鏈更為貫通、盡可能对接歷史减輕後人訓詁負擔、可使古今中（包括港澳臺）外（包括新加坡、馬來西亞、韩國、日本等）的漢字重新整合為一體，使整個世界形成統一的標準漢字符號系統。从而成為一勞永逸、功德無量的新的漢字規範系統。


　　二、是以現行“簡化字系統（其實四分之三是原正體字）”為基礎，为糾其弊被迫改良、修修補補……，很難不遺漏某些弊病（比如“言”與簡“言”偏旁數十字的形近混淆，“又”偏旁組字滥用等）。治病不能根除，必是後患无穷！

　　牵一髪而動全身，糾弊不徹底，就必是又一次折腾，導致將來還要不得不再折腾。正體字是一届系統，“簡化字”又是一届系統，又经历了几次小“换届”，若一再 “换届”， ……代價可想而知，真的折腾不起了！！


　　2013-7-24～2013-7-27成稿

　　5051字
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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